風吹船桅

這幾天突然很想念淡水，想念老街，想念那鹹鹹的海水味。

 

所以我約了小師妹一起回去，她禮拜四晚上七點才有課，我們正好傍晚可以趕回來，就這麼決定了今天的約會，很倉卒，卻也很興奮。

 

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事，我頭昏腦脹地打開與小師妹的聊天視窗，大吐苦水。Ｄ先生，你讓我顫抖了。到房間和Ｋ先生講完電話，心情總算有平復一些，我想，明天又有很多話可以跟小師妹說了。

 

今日的天氣陰，淡水灰濛濛的一片，我和小師妹坐著捷運漸漸靠近淡水，她說「好久沒這時間坐捷運到淡水了。」看了看窗外，是啊！像是要去真理，書包裡放的都是上次上課以後就不曾打開的書本。

 

一下捷運，我幾乎難掩『思鄉』的情緒，用力地吸了一口海風，今天空氣中的鹹味變淡了，幾乎嗅不出是淡水的空氣，有些失望和錯愕，『這裡真的是淡水嗎？』還是我想回去的其實是一年以前的那個淡水？有著『期中考』和『早起』的那個淡水。

 

風好大，將我們吹得東倒西歪，已經綁成一束的長髮像蛇魔女似的攀附著自己的臉，狼狽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是了，這般蠻橫不講理、管你是誰都大吹特吹的風勢，的確是淡水的特產，只是用這種激烈的手段讓我確定，也未免太過頭了！

 

穿過重重遊客，鞋跟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陷進磚與磚之間，腳後跟幾乎要開始發難，終於，我們終於到了郵局－－從這裡開始，就是我們的天下。

 

大樹被風吹得嘶沙作響，河岸的咖啡廳在慘白的天色下看起來好像沒在營業，我們憑著一張『營業中』的吊牌鼓起勇氣推門走進。清脆的鈴聲響起，年輕店員看了看我們，「兩位嗎？」

 

對。太好了，整間咖啡廳就只有我們兩個客人，撿了個靠窗的座位，請服務生幫我們把窗戶放下，一個安靜又無風適合談心的角落就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可愛的小師妹今天穿了件藍白相間的荷葉邊針織衫，和走地中海風的咖啡廳十分相襯，幫她拍了張照，「妳看，簡直是一幅畫。」她得意又害羞地笑了。

 

談天，話題就像天空一樣，無邊無際地展開。我的事本來是今天的主題，卻因為兩個人都太會岔題，導致最常出現的一句話就是－「我剛剛在說什麼？為什麼會講到這裡？」

 

客人來了，又走了。只有我們坐了將近三個半小時，嘴巴幾乎沒有停過，嘰嘰喳喳地，好像幾個月不見的好朋友，但其實上禮拜才一起吃過飯。

 

是淡水開啟了我們的話匣子，是這裡的氛圍讓我們回想起很多事，沒有壓力地，自然而然的就會有話題跑出來，填滿每一分空白。

 

隱匿在烏雲後頭的夕陽微微地透出橘紅色的光芒，像是在提醒大家黃昏已經來臨，黑夜，也不遠了。

 

回程的捷運上，我們在滿員的車廂中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即使要維持著不舒服的姿勢，還是不願放棄一分一秒，說著、笑著、打鬧著。忽然覺得，我又年輕了。

 

前陣子才在說，自己已經距離那個『歡笑不在乎他人目光』的歲月愈來愈遠了，坐在被學生擠滿的餐廳裡，感到一陣惆悵。可是今天那個年輕的我又回來了，輕快的心境、沒有邏輯的對話，『快樂』是我們唯一的宗旨。是淡水的狂風，吹亂了我們的髮，也吹開了那層世故的面具；在面具底下的，是我們悉心保護的純真，和藏不住對這世界感到害怕的雙眼。

 

「今天真的好開心哦！」

 

「是啊！我也覺得好開心。」

 

「還好我沒有取消這個約會，跟佳惠揮汗如雨的去找房子。」

 

「哈哈哈哈哈……」

 

 

贈　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