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女

爸爸有一套兄弟姐妹排行理論，理論中說到老大常常是冷漠的，將家中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很能忍耐，而老四的個性就和老大一樣，也是個領導型的人物。

 

我是家裡的長女，若要問我扮演什麼角色，大概是平衡。

 

好幾次爸媽吵架，媽媽要離家或是想離婚，都是我站出來說話才化解了危機，但在那之前，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不哭也不鬧，因此還被妹妹說冷血，怎麼能看待這一切像在看別人的事？

 

除了當事人的父母，要論我和妹妹誰有能力分析事情，做姊姊的是當仁不讓，很自然的，我養成了退出圈圈看事情的習慣，因為是長女。

 

長大不如老二耀眼，不如老二會撒嬌，老大表現出來的態度不得大人疼愛，但是環境和背景造就了老大這樣的個性，他們必須堅強，飽嚐人情冷暖。

 

送妹妹去唸書，最捨不得的當然是爸媽，在要回來的那天，爸爸做在沙發上難過的說捨不得，當時妹妹已經離開我們住到Homestay家三四天了，媽媽和他一起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在房間收東西的我緩緩地坐到床上，不敢出去。

 

不願意在父母面前表現感情，總是偽裝自己，這是一個改不了的壞習慣，當下我很怕出去了之後會壓抑不住跟著掉淚，所以我關在房裡，告訴自己要冷靜，這一趟旅行我一直是最開心的遊客，而不是來送妹妹的姐姐。

 

當妹妹離開我們的第一個晚上我失眠了，看著身旁空蕩蕩的床發呆，怎麼樣就是睡不著，很想她，很擔心她，雖然沒掛在嘴上，但是我才是和妹妹最親近的人，她不在了，失落感最大的應該是我，只是沒有一次說出口，說不出口。

 

她對我來說還是個孩子，小孩子一個人留在國外是多麼勇敢的事？就算是我也很難想像，但是老二喜歡闖，他們總是願意嘗試的。

 

只剩下爸媽和我的家顯得很冷清，我是長女，爸爸是長子，媽媽是老四，導致都沒有一個熱情的角色來炒熱氣氛，抽掉了妹妹的聲音，這個家的對話變得很鬆散，我很不習慣。

 

不知道當初我去淡水，他們是怎麼過的？但我想一定比現在好，因為離家的是我，不是妹妹。

 

這禮拜爸爸去泰國開會出差，家裏只剩下媽媽和我，我忽然發現一件事，如果妹妹不在家的情況要持續好幾年，那我是不是要開始調整自己的角色？開始扮演獨生女？

 

獨生女會講心事給媽媽聽，很愛家，很黏人，雖然我對這樣的角色敬謝不敏，但是似乎這樣做才能讓媽媽開心一點，因此我試著，試著愛說話，試著聒噪，把她當朋友一樣說話，希望能填補她的失落。

 

陪她一起去家樂福，去桃園縣政府附近買她喜歡的麵包，問她明天要煮什麼？

 

即使是小小的改變，但都是為了這個家所做的改變，一年後我也許也不在台灣，到時候就沒有人能陪她了，人生好像一架飛機突然從一個很長很長的跑道飛出停機坪，雖然那個跑道很長，景色沒有變化，但是一旦飛了，就回不來了，人生的下一個階段就開始了，不要做令自己後悔的事。

 

 

※      後悔是明明有能力卻沒有做的事情才叫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