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浴缸上,望著手中的簡陋儀器的她,極力想說服自己不要去相信這一百多元日幣就買到的「生命探測器」,就憑那正負之間,她的命運就被決定了嗎?
聽過多少驗孕劑失敗的例子,還是壓不下一顆超速的心臟,未來的走向,就在她將緊握著測量結果那一端的手拿開的那一刻,明顯的正字記號映入她眼簾……噹噹噹!!!中獎的鐘聲在她耳畔此起彼落,揮之不去,但她心頭卻被憑空而生的烏雲給遮了大半.
衝到盥洗台邊拿起驗孕棒的外包裝,在背面找到一小行字眼---「準確率高達99%」
shit!什麼百分之九十九?她不禁妄想自己一生奇遇不少,會不會此次同樣是老天爺給她安排的特別節目,其實她正是這家製造廠商不希望存在的百分之一…
抬頭撇見鏡中的自己,一頭俏麗短髮,哪來的為人母樣?沒把孩子摔壞就算不錯了,還要求她挺著個大火爐長達10個月?有沒有哪家公司在做保管未出世嬰兒這一項服務的?不管多少錢她也願意出.
挫敗的靠在冰涼瓷磚牆壁上,企圖降低一些延燒不止的體內火,也想找回一些平時該有的理性.
到底是真是假?不知是第幾次的拿起「生命探測器」,眸子又被鎖在那個小圓圈裡,再怎麼看它也不像只有一橫,的的確確是在告訴她,在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那位凸額大眼星人的種啦!
是啊!他盼啊盼,等啊等,就是在求她的肚子來點消息,渴望為人父的心情已經傳遍了他們倆的社交圈,讓關心她肚子的人,從一人增至七人,不時打來的關切電話讓她一再的燃起想換電話號碼的衝動,也不敢想像若是真的給他們盼出個什麼來,那以後她的立足點是否還存在?大皮球一丟,大傢伙是否還會記得是誰辛辛苦苦帶球跑了10個月?
還陷在自我思緒裡深深不可自拔的她,未注意到某位仁兄已經回到小窩,遍處尋不著她的倩影之後,已經來到廁所門外了.
『キミ?妳在裡面嗎?』敲了敲門,他還沒有到直接破門而入的境界,雖然兩人已經結髮一年多,可是這點禮節是必須要被保存的.
倒抽了一口氣,浴室裡的人壓著胸口,避免那噗嗵噗嗵跳的東西會不安分的跳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キミ?いる?』聞她半响都不答話,深怕她是出什麼事了.
『あ~你別進來,我在上廁所.』急得快跳腳的她隨便鄒了個理由,不對!她原本就是來上廁所的啊!
『我不會進去的啦!只是確定妳在不在.』聽到她一如往常的回答,他甚是識相地離開了.
把所有「贓物」都緊握在手中的她,靜靜的聽著外頭的足音漸行漸遠,才吐出一口長長的怨氣,這個罪魁禍首,為什麼她還要躲他呢?播種之人不就是他大爺嗎?
但在大局確定之前,絕對不行敗漏形跡,至少,到明天去醫院檢查之前,她還有幾個小時是自由的.
悄悄的打開門,頭伸出去左望右探,敵方大將不在陣營,馬上敏捷的退出浴室,直奔自個兒的小書桌,拉開抽屜將證據一一丟了進去,用力的關上,心裡正在偷笑—
「哼哼,連個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如果明天去檢查的結果是沒有,那我還可以再做無事一身輕的少女好一陣子.」
此刻,有個已經看她站在書桌前的背影許久的男人,發聲道:『喂!』
猛然一轉身,對上他質疑的目光,難道這男人是用飄過來的嗎?怎麼一點聲響也沒有?
『妳要吃嗎?炒飯.』沒漏看她額際的冷汗,他只是淡淡的問.
驚魂甫定,看清他的一身扮相…粉藍小圍裙,手執平底鍋,原來他是要煮宵夜.
『要!』答案與以往無異,堅定的點了點頭,有時候他還會懷疑,她在這種時刻的肯定,是不是比那日婚禮上的「我願意」更深植不移?
轉身去料理兩人的消夜,沒打算逼問她的隱藏…哦!他是說「現在」.
應該沒被他發現吧?以他剛才的反應來看,再加上那小子平時也不是多細心,應該是沒發現.
『哈啾!』在廚房吸了吸鼻子的准一,看看外面關緊的窗子,應該沒有風才對,哪裡來的莫名寒意?
宵夜完成,端上桌時,對面已坐了位漾著天真笑容的少女,遇到食物她總是這樣.
『美味しそう~』用鼻子去尋香,幸福充滿心房.
『像小狗一樣.』笑睨了她一眼,坐了下來準備開動.
已經等不急的食客舀了一匙進口中,接著便是睜大眼睛像是吃到百年難得一見的珍饈,『美味しい~!』
被她的表情逗得笑不攏嘴,他也被她感染了開心,揚著嘴角問道:『妳又不是第一次吃,還可以驚訝成這樣?』
『每一次吃都很好吃啊!又不是叫一次就可以表達我的意思.』嘟著嘴碎唸,稱讚他也有話可以說,這男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吃到一半,停止了動作,撐著頭凝視對面的她,專心的吃著盤中飱,偶爾嘴角還會散發出些許的笑意,這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吃相了.
察覺到不明視線的kimi,頭也沒抬的問道:『看什麼看啊?』
『我在想…』托著下巴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臉頰,水盈的眸子瞇成一直線,『妳這個月,是不是還沒有來?』
『噗…….』被他犀利的問句嚇到,口中的飯粒又以跑百米的速度噴射出去,這個壞習慣改不了就是改不了.
快速的將身體與手移離開餐桌,無奈的看著她,都盯著她幾年了,這個壞習慣怎麼就矯正不過來?還是他從沒明言過要她改?到底是天生如此還是人為縱容?是哪邊呢?
不管他是陷在自我的死胡同裡還是在裝傻,她可忍不下這口氣,「啪!」的一聲拍響桌子,牙癢癢的瞧著他:『你剛剛問我什麼?啊?』
認份的拿著抹布,為他愛妻天女散花的結果做收拾的動作,『沒辦法啊,這個月廁所的垃圾都是我倒的嘛…』也學她噘起紅紅小嘴,殊不知他做起來別有一種感覺…
頂著微緋的臉龐,她氣呼呼的說:『倒…倒…你注意這些也太奇怪了吧?』
拿起抹布走向廚房,碎碎男又出現了……『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對,稍微算了一下,妳這個月好像都還沒有…所以…剛剛只是隨口說說,就發人家這麼大的脾氣…稍微期待一下也不行,妳對這事都不熱心,我只好一頭熱的時常注意妳啊!看看妳的吃東西的習慣啦!小動作啦!有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如果懷孕了,妳卻不自知,不小心把我的寧子碰痛了怎麼辦?加上這幾天…』嘩啦嘩啦的水聲蓋過他三吋不濫之舌的發功,在她面前的准一,總是不經意的就流露出最真實的最內在的自己,包括這停不下來的碎嘴,也許連岡田媽都沒察覺到她兒子竟有一張比女人還厲害的嘴.
不知何時,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他身後,一把擰起他的耳朵的kimi,忍無可忍的在他耳邊吼道:『你把我當什麼啊?幫你傳宗接代的工具嗎?告訴你!老娘我不爽生!!』最後一句她一時想不到日文要怎麼說,便用中文破口而出.
摀著耳朵躲到一邊的准一靠著牆,頭的周圍好像有很多小天使在繞著他敲鑼打鼓,嗡嗡嗡的迴響不絕於耳,等了好一陣子理智的線才找回原路接了回去.
『我剛剛講了什麼嗎?』迷茫之中看著那張俏麗怒顏,反覆思考自己又講什麼惹老婆大人生氣了?
心頭一驚,剛剛這麼劇烈的動作,會不會讓還未成形的寶寶不舒服?不對!她根本還不確定啊!天生強烈的母性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入侵她的思考線路了.
他甩甩頭,看著她柔聲道來:『好吧!我也許是太心急了,可是,每次看到坂本說他兒子的臉,那種全世界的幸福都被他佔去了的感覺,我真的好羨慕好忌妒.』
她就知道,又是那票死黨起的化學作用,怎麼?以前在樂屋談論的話題,已經從女人、工作變成育兒經了嗎?還真是難為其他人了,想必唯一為人父的那位肯定是喋喋不休,還拿出他的威嚴逼得所有人都非聽不可,搞不好連經紀人跟工作人員都是受害者.
『誰說我漠不關心啊?我只是沒有說,如果有什麼…什麼不一樣,我一定會跟你說啊!』右手食指與中指在背後打了個叉,老天爺,原諒她,在大局確定之前她還不想往火坑裡跳.
兩人互視半天不說一句,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自己眼裡找尋些什麼?亦是自己在逃避什麼.
『我知道了,這是妳說的,可不准食言.』捏著她的鼻尖,晃啊晃的說.
被他輕輕搖了兩下的kimi,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有些勉強的硬撐著站立,她看著旁邊說:『我…我要去睡了.』轉身走出廚房,儘可能的逃離他的視線.
也許是她偽裝得太好,讓他沒有看穿這動作的含意,只是偏頭問道:『這麼早?妳很累嗎?我話還沒說完耶!』
從遠方傳來的大喊回答了他:『很累!!』
她坐在床上,閉起雙眼想尋求一些原有的平衡感,黑暗中她依然能感到天晃地搖的暈眩,身體一向健康的她不禁擔心起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上天懲罰她說謊嗎?還是妻訓夫該打?不不不!若是這一項,她早就被五雷轟頂了,那到底是…
所有可能都指向她的肚皮,不可置信的望著它.
裡面該不會真的有什麼吧?
單手撫上絲毫無動靜的小腹,喃喃自語的低聲唸著:『你在嗎?你真的在嗎?』忽然察覺自己的動作像個智能不足的人,她馬上停手,可是腦袋還是不停的轉啊轉…
是你在懲罰我兇爸爸嗎?心疼你爸爸嗎?還沒出來就幫著他,小心我讓你連帶絕食…
天啊!她到底在幹麼啊?
搖搖頭,深覺自己病得不輕的她決定早早上床休息,拖著沉重的腳步到臥房門邊,看到正站在餐桌前收拾殘餘的背影,並不偉岸的肩膀扛起了一個甜蜜小家的生計,纖纖細指無怨無悔的為她做每一件事,水翦一般的大眼何時不再巴眨巴眨的對其他女人放電,只為鎖住她而視,在他一心要為她擋下外頭的風風雨雨和蜚短流長之後,一切的掙扎好像都離她遠去了,走進他生命裡的腳步不再載浮載沉,而是步步踏實.
關於兩人愛的結晶,她不該存有懷疑,記得有人說,孩子是父母用愛情燒盡自己留下的果實,即使有日兩人的愛不復見,身負著那份情的生命依然在延燒著.
慢慢將依戀的眼神移開,一手拉過門板將門關上,她無措的垂首,各式各樣的問題自四面八方潮她湧來,來不及見招拆招的她已經被淹沒在煩惱裡了.
爬上了床,拉上被子,闔上眼前的最後一句話,她告訴自己別想太多,一切都等明天去檢查了再說,否則再想也是白搭.
身心都疲累到不行的她,一睡下就進入了沒有時間晝夜之分的睡夢世界,直到有人的大掌環上她的腰隻,一波一波的散發出求愛攻勢…
剛過午夜,準備上床睡覺的他,看著那生人無害的睡顏一眼,突然一鼓譟熱自體內傳來,想想明天工作也不是一大早,不如就來履行一下丈夫的義務吧!問他怎麼忍心吵醒她?就是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才比較容易得手,而且睡眼惺忪的模樣更是他的弱點之一.
從身後環住她,將口鼻埋進她的髮間,含糊的喚著:『キミ…』
熟睡中的kimi參著鼻息輕哼了一聲:『嗯…』
聽著令人滿意的回應,他更進一步的吻上她的耳朵,溫唇含起那柔軟的耳珠,在齒唇間品嘗留連,應是敏感得跳起來的她此刻正被周公拉住手臂,清醒也不是熟睡也不是,腦子還混沌成一片.
見她沒有反抗,准一翻過她身,深情款款的吻上了那櫻桃紅唇,熟稔的吮著馨香唇瓣,陶醉的深吻著她,一手也忍不住的探進那薄薄睡衣中,指尖正巡禮著她的每一吋肌膚,似乎要揉進她心裡似的.
漸漸恢復意識的她,想不起來口中那熟悉的東西是什麼,又是誰在捎她的癢?
「嗯?」登時睜大雙眼,七魂六魄全回來了,她察覺到有個男人竟然趁她不備想佔她便宜?
『ダメ!!』放聲一喊(無意識),她使盡全力踹開身上的人(下意識),彈坐了起來(潛意識).
『哦…』抱著被膝蓋招呼到的肚子,他滾到床下哀嚎.
有沒有搞錯啊?他是她老公耶!怎麼被當成賊對待啊?
等他負傷爬起,就瞧見她拉緊上衣用殺人一般的目光向他射來兩道寒光.
『喂!很痛耶!妳再踹下面一點岡田家就絕後啦!』可憐兮兮的爬上床,以為會聽到她疊聲的抱歉,或得到什麼補償,沒想到一抬起頭,就遭到枕頭親吻.
被打中正面的他,摀著鼻子嗚呼哀哉…
『妳發什麼瘋啊?好痛…』他的抱怨聲未休,平地一聲雷就打中他…
『ばか!今何をするつもりなの?』她可不是一個人的身體啊!萬一傷到寶寶怎麼辦?他賠給她嗎?他又不能生!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想了什麼的她,興師問罪地直瞅著眼前無辜極了的男人.
『我?我只是…只是…又不是第一次,妳在害羞啊?』以前又不是沒有把她從睡夢中吵醒的經驗,怎麼就沒有一次像剛剛那樣驚天動地啊?
『害羞你個頭!』拿起枕頭又想朝他砸去,卻被准一一手搶了過來,再這樣下去她會被冠上謀殺親夫的罪名,他不能推她下火海.
『妳說,妳今天到底怎麼了?非常奇怪!』一手抓住她肩頭搖了搖,卻又搖出她的不適.
撥開他的手,kimi按著額際無奈說道:『你不要這麼愛搖我,很昏的.』
拉下她手,以大掌代之,『沒發燒啊!身體不舒服嗎?』所以才不讓他…?
『也不能算是啦!』唉…怎麼又走回到這個危險的邊緣的話題?
看著他一頭亂髮,像是剛打過仗,鼻子還紅嗵嗵的,兩隻大眼裡寫的卻全是擔心,kimi真的於心不忍將他折騰成這副德行.
背過身去,她一鼓作氣說…
『反正今天不行.』
『為什麼?』不問出個原因來他絕不善罷甘休.
見她不動如山的背影,殊不知她正在絞手指兼咬嘴唇,准一心急了.
『妳…月事來了啊?』傾著身問她,但依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用力的搖搖頭,如果是來了那就好辦了啊!
被否決了猜測,他再挑戰下一個,『妳感冒了?』她以前曾經因為感冒而拒絕過他,因為不想把病菌傳染給他.
無力的搖搖頭,是跟感冒有點像,可是不會傳染.
又不是?他盤腿坐著,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苦思不得其解,在鎖骨上抓啊抓的手指就快把皮抓破了,忽地一個念頭閃進腦裡,他抓癢的動作停在半空中,屏著呼吸,瞪著已經夠大的雙眸,好不容易找回聲音的低語:
『難道妳…』
在他下個字未出口前,房內是寂靜無聲,連呼吸聲都可以清楚聞見,空氣好稀薄…
抿一抿乾裂的嘴唇,啞聲的問:『懷孕了?』
此話一出,兩顆炸彈投入兩人的心湖,炸出一片海嘯淹沒了五感和思考.
kimi不知現下她的感覺是什麼?好像很煩惱,又好像心中的一顆大石被放下了,輕鬆不少.
『嗯…好像…』她吞吐的說著,還是招供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她跟前,握住她的雙手,用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眼神詢問她:『真的?』
『還不確定,要去醫院檢查,只是我買了東西來測過,好像是…』別用那種蘊藏星子的水眸看著她,她怕他會失望.
他的雙唇緊抿,手也無法抑制的顫抖,只是一語不發的看著她.
『ジュン、どうした?驚かせないで…』小手撫上他的臉,不希望他放任這沉默繼續下去,她會不安的.
只是她忘了,當她剛看到驗孕棒的結果時,也是同這副模樣,只是她有充分的時間來思考,而他,一時被太多的想法衝擊,頓時啞口無言了.
他到剛剛為止都還很期待當一個爸爸的,怎麼這會兒這麼不安慌張?難道他還沒做好準備?不!他已經準備了一年多了啊!這時的心情,就好像一顆大樹上有窩鳥巢,不斷的重疊枝節樹葉,為的是不要讓雛鳥受風寒淋冷雨,可是再怎麼調整,還是恨不得多生幾片樹葉出來,深怕這片保護網不夠堅固.
看著她的眼,這個女人將為他生下孩子,她全身已經集中了他所有的愛,現在她又要分一個自己出來,能不能?他能不能也付出一樣的愛給另一個她?他的愛夠多嗎?
從此,就不再是兩人世界了,他們是個健全的家庭,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孩子氣,任性,更不能不負責任,做每一件事都要考慮到他身後的家人們,要為他們著想,單純的愛戀之外還加上一條密密織的羈絆,纏繞住他們,分不開了,保護他們,他的力量夠嗎?
拉下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在掌心烙下印記,也在為她加上護身符.
每次看他這麼做,她總是好窩心好感動,不知他是否在吻上寄予了魔法,每一下的輕觸,都讓她更愛他一分.
接著是攬她入懷,讓她貼近他的心跳,聆聽他的心聲,一雙長臂將她摟得緊緊,無形之中也安撫了她徬徨的靈魂,安靜下來了…在她心頭的吵雜聲.
『別怕,有我在.』一如往常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靠著他的胸膛都可以清楚的分享著他的共鳴,耳朵一陣酥麻,可是…她好喜歡,好喜歡.
就在這麼近的地方,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心跳,層層包圍著她,什麼恐懼也接近不了,這座為她打造的堡壘也懷抱著她腹中若有若無的生命,他們是一體的.
『我明天陪妳去醫院.』他不放心,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聽到結果.
『你明天的工作呢?』抬起頭來問他.
吻了一下她的額際,說:『沒關係,我延後就是了.』反正都是他個人的活動,他可以決定.
『好嗎?』還是不放心,如果傳出他耍大牌的流言怎麼辦?
用微燙的掌熨著她的臉頰,細緻與粗糙間摩出情感,『別管,我要陪妳去就是了.』
聽出他的堅定,不再多語,閉上勞累的雙眼,和著他規律的心跳一步一步的被他抱進夢鄉.
將懷中的人兒放平,撐著頭看那張毫無心機的睡顏,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她撥著瀏海,不時還畫著她的輪廓,一吋一吋的要刻進心版裡,無時無刻都想寵愛她,想到心都揪在一塊兒,會疼的,不知她是否也會有這種感覺…他的寶貝.
今宵,無眠.
婦產科專門病棟
完成檢查手續的kimi,和他一同坐在長廊上,雙手交握著,心臟就像長在手心,同節拍的跳動著.
准一戴著帽子和墨鏡,因為已經是十一月天候漸冷,身上是毛外套,他側過身去幫她將外套拉緊一點,深怕她著涼.
『別拉了,我好熱.』心情起伏不定的kimi一刻也沒有靜下來,她的內心在大叫.
『現在頂多15度,好熱?』他看了看玻璃窗外的天氣…風雨交加,再重複思考她剛剛講的話.
她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大著肚子的準媽媽,想到自己有可能也會變成這樣就好想逃走,還有,不時會有女人對著她身旁的男士偷笑或著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在說悄悄話,這也是讓她想離開這裡的原因之一…好吧!這是最大原因.
護士走出長廊,喊著她的名字,看到神終於來救贖她了,kimi拉著他的手就往裡面走.
『不要走這麼快…』硬是放慢腳步的他,其實是害怕宣判結果,怕在飛上天堂期待之後會被一把丟進地獄去失望.
不理會他地繼續拖著身後物前進,終於到了診室內.
『岡田小姐,請坐.』胖胖的女醫生熱情的招呼她坐下,再看到她拖著的人之後還很貼心的多拿出一張椅子.
兩人心跳加速的坐下,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醫生,好像答案就寫在她臉上一樣.
他暗自在心裡說道:『比出道的Con還緊張,我的老天啊…』
就在胖醫生已經把來者臉上的表情摸透之後,她笑顏逐開的宣布道:
『恭喜兩位,寶寶已經4週大囉!』
同時兩口氣分別自他們口中吐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得以鬆綁.
『你聽到了嗎?』她轉頭問他,深怕自己聽錯了.
『聽到了!』笑開了的他露出兩排整齊的貝齒,無法合起嘴來.
『良かった~!』准一感嘆著,兩個人忘情的擁抱.
這一天一夜的煎熬總算是有代價,他們計畫中的家庭終於要起跑了,屬於他們兩打造的天堂.
『あのう…』醫生遲疑的開口,有些話必須交代,不然她絕對不會打擾.
發覺失態的兩人馬上面色緋紅的坐正.
『我只是要說,第一胎有很多地方要注意,待會會給你們媽媽手冊,還有一本有關這方面知識的書,回去請一定要詳細閱讀.』醫生如是說道.
『はい、分かりました。』孕婦乖乖的點頭了.
準爸爸突然開口:『請問什麼時候可以知道是男是女?』
不予理會身旁射來冷箭的准一,渴望醫生告訴他答案.
『哈哈哈…至少還要等3個月哦!還早呢!』這種心急的爸爸她見多了.可每一次都還是忍不住要笑上一會兒,因為他們是期待生命的來臨,也是關心自己的將來啊!
『下次複診的時間護士會告訴你們,就這樣,可以出去了.』她笑笑的向他們招手.
出了診室的夫妻,坐回長廊的椅子上,兩人有一段時間是無語的,但他們知道對方都很興奮.
kimi看著前方,訥訥的開口:『你知道嗎?因為他,我們倆有了血緣關係.』
准一摘下墨鏡,感動的看向她,現在,他們關係又更深一層了嗎?
『這就是家族啊!』也側頭過來看著他,眼裡有著和他一樣的感動,但她還多了感謝,感謝老天把這麼好的男人和這麼好的事情都交給她.
『キミ、今後要辛苦妳了,還有…謝謝妳幫我們生下這緣份.』突然好感激她,把這麼美好的人事物都帶到他身邊.
敲了一下他的凸額,止不住笑意的說:『說這什麼話啊?凸額爸爸.』
『還敢說我?妳也不差啊!凸額媽媽.』翻起她的瀏海說道.
『我想…我得開始為下一件事心煩了.』突然又憂心匆匆的她,眉間打了兩個結.
『不用煩,這是我們家的記號,才不會走丟啊!』一眼就看穿她的煩惱,他三兩下就合理化.
但她可不這麼認為,如果肚子裡的寶寶聽得懂他們的話,應該很想大踹兩腳吧!
真該慶幸,他現在還小.
小岡田,妳聽到了嗎?爸爸媽媽都好愛妳哦!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