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離

她回去的那天，外頭下著細雨，於是她站在窗前，嘟囔了一會，不喜歡雨天的她必定是在抱怨這場雨來得不是時候，但這一切我都未曾目睹，因為她離去的當下，我並不在她身邊。

 

 

在手機裏問她，要不要載她一程？她體貼的要我以工作為重，別擔心她，叫部計程車就好。於是往機場的路，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後座，在想什麼呢？想我嗎？

 

 

比起過往，她撒嬌的話少說了，不懂事的行為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的態度，和負責的處世方法，不知道是去哪學的？難道是我一睜眼，她就變了？我還得好好回憶一下。

 

 

結束了工作回到家裏，漆黑的窗子緊閉，一點也沒有迎接我的樣子，每三個月就要上演一次的橋段，我以為自己早已習慣，沒想到每次看到這幕，心裏頭還是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將伴我一夜。

 

 

高明的倒車入庫，一邊佩服自己一邊走回家中，久違的用上了鑰匙，進門第一件事就先打開燈，讓屋子裏有光明，添點生氣，即使少了一個人，這至少還是個家。空蕩的客廳，我不願久待，從冰箱裏拿了兩罐啤酒就直接上二樓，今天晚上唯一的安排，就是泡澡、喝啤酒、睡覺，如果睡前來個小讀，也不錯。

 

 

卸下身上零贅的東西，走進我最愛的浴室裏，開了熱水，順便也開罐啤酒，不消一秒鐘，安放在櫃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不會這麼巧吧？來抓我包的嗎？

 

 

看到來電顯示，我做好心理準備接起電話。

 

 

「喂？」

 

 

「是我。」

 

 

「嗯。」

 

 

「回到家了？今天比較早哦！」

 

 

「工作很順利，早早放人。」

 

 

「嗯～很好啊。今天晚上吃什麼？」

 

 

糟糕，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吃……」

 

 

「又什麼都沒吃？你這樣會把胃搞壞的。」

 

 

我只有搔頭的份，她也不會相信我的解釋。

 

 

「不會沒吃飯就在喝啤酒了吧？」

 

 

心跳露了一拍，「沒有！怎麼可能。」真窩囊…

 

 

對方沉默了三秒，難道是在想要怎麼處置我？

 

 

「洗個熱水澡早點睡了，好不容易這麼早回家，好嗎？」結果她對啤酒的事情隻字未提。

 

 

「好～」受不了她，跟個老媽子一樣，「妳也一樣，今天很累了，早點睡。」

 

 

「我知道，那晚安了……愛你。」她大概是考慮了一下才決定加註這句。

 

 

「我也是，晚安。」輕聲道別，我們彼此都收了線。

 

 

才剛掛掉電話，我就莫名的覺得空虛，為什麼剛才不多跟她聊聊？但其實兩人也才一天不見，說想念到這種程度似乎有點奇怪。

 

 

再喝一口啤酒，就認份地將它擱下，好似這麼做會得到她的獎勵似的，這是什麼心態？自己也搞不懂。

 

 

我是個大男人，此言不假，就連她也常常國王國王地喚我，意指我獨裁，我掌控一切，這些對男人來說都是恭維，哪個男人不想稱王？都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現強悍的一面，但我愈來愈覺得，這一切都是假象，事實上她才是操控者，她可以讓我驕傲，讓我沾沾自喜，卻又可以像現在一樣，不著痕跡地偷走我整顆心，連房子該有的溫馨也一並帶走，女人真是可怕。

 

 

走到衣櫥前拿換洗的衣服，一個平常的舉動，卻也讓我感到一種棄犬的挫敗，我當然辦得到，只是平常不是我在做，習慣了她，習慣了她疊衣服的樣子，習慣了當我洗澡時她來敲門問我是不是睡著了的聲音，是的，她人不在，卻留下了滿室的殘像，至於殘像是在屋子裏？還是在我腦子裏？也分不清楚。

 

 

等她回來，我一定要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不管她說什麼，都休想讓我放開她，或者下次，換我出走，換她嚐嚐被遺棄的滋味。

 

 

 

 

在心中默數，今天二十號，還有五天，再五天她就回來了，五、四、三、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