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25日 星期日

章十九(上)


 



 



 



 


三個月後。

 



 


大雪轉為細雪,嚴冬在密實地籠罩著黑沃四個月之後,終於緩慢的在撤離當中,住在深宮中的官人們,不知宮牆外又死了多少個百姓,有的是餓死的有的是凍死的,活下來的都慶幸著,都帶著淚盼望春天的來臨,他們是這麼艱苦地活著。

 



 


馬蹄踏過白雪,踩出一個個的印子,但過不了多久,足跡又被新雪淹沒了,就這樣週而復始地下去,大軍凱旋歸來的路上在每一個關口,就解散原本家住此關口周邊的士兵,讓他們回家去,戰君要他們先回家報平安,不需跟著他到凌霄殿,論功行賞並不是當務之急,因此當軍隊來到覲關山山腳下,就只剩戰君和少數將領。

 



 


覲關山的關口駐守兵在高築的哨崗上遠眺,視力過人的駐守兵從白茫茫的飛雪和濃霧中看見一列漆黑的隊伍,精壯的馬匹和隨風飄揚的披風讓他一眼就認出戰君的英姿,趕忙朝下大喊。

 



 


「戰君凱旋歸來啦!戰君回來啦!」

 



 


關口的閘門隨即緩緩開啟,黑色的軍隊從容不迫地通過了歸途的最後一關,駐紮在關口的侍衛們夾道恭迎戰君回宮,他們壓抑不住心中的歡喜,不斷呼喊著戰君二字。

 



 


騎在黑馬上的戰君是那麼的高大,雖然近在眼前,卻還是遙不可及,他面不改色地馭馬前進,一身的威嚴叫人不折服也難,他不曾轉頭理會那些呼喊,但光是看見戰君的聖面,對其他人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

 



 


遠看的王是那麼的光采,但事實上在戰旅中已經瘦了一圈的無垠此刻臉上滿是倦容,憑著意志力他一天一夜未闔眼回到了覲關山,如此操勞不休、馬不停蹄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想盡快回到凌霄殿,刻不容緩。

 



 


另一頭,四極台上,收到回報的凌霄殿已經做好了所有恭迎王回宮的準備,兩相和十位大臣一字排開站在四極台上等待戰君的歸來,在隊伍中央,一個撐著紅傘的人影特別醒目,此人一身的黑,保暖用的兔毛大麾罩著,裡頭是五件式的傳統正裝,衣、裙、掛、披、衫,緞面上頭繡著鳳凰與祥雲,在這個國家,只有一人有資格穿這套衣服。上的青絲黑髮間用鑲著珍珠的金釵盤起,穿插著翠玉簪子,極其華貴之能事。

 



 


細白的肌膚從黑衣下洩露出來,剔透晶瑩的兩頰抹上薔薇般的脂粉,飽滿的雙唇以鮮紅的色彩包裹,兩道不需修飾的彎眉經過畫筆的勾勒更顯貴氣,纖密的眼睫下是一雙難得一見的水藍眼珠,這顏色是她的身世,也是她的過去和未來。

 



 


那雪是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紅色的紙傘上頭積了不少白雪,柔軟的大麾也因風勢沾染上了些許雪花,站在原地已經有段時間,但視線鎖定的大門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打著黑傘的右相黔柱在自己凍得有些發抖的時分,決定開口勸諫:「啟秉王后殿下,這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但戰君依然尚未回宮,也許是消息回報有所誤,不定還要等上更長的時間,不如由臣等在此恭候戰君,殿下先入大殿歇息可好?」

 



 


永晝動也不動的看著遠方,雙手緊握傘柄,「我要在這等他。」語氣堅定。

 



 


此時左相暗璐也加入說服的行列,「殿下,這氣候嚴寒風雪紛飛,就算身子精壯的男人也無法久站不屹,若是您鳳體欠安,吾等無法向戰君交代,還望殿下體諒做臣子的苦衷。」

 



 


就連平時只對戰君低聲的暗璐也開口好言相勸了,只見藍眸瞬也不瞬,輕吐白氣說道:「我說我要在這等他。」

 



 


此話一出,黔柱和暗璐便不再說話,因為他們知道,多說無益,只是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卻讓兩個一國之相皆摸摸鼻子認栽,誰叫她是王后,而且還是個不好惹的王后。

 



 


她的外表雖然柔弱,但內心卻有著顯為人知的果斷,一旦真正成為這個國家的王后,她便立誓要做到最好,每日接受左右二相的教導,從頭學起關於這個國家的一切,制度、章典、禮法、律令、文化、地理、水文、山脈……,兩位老師教的她茲茲學習,其他在坤簌宮的時間除了用膳,就是看書,看典籍,閱讀史書,就連夜裡,她也點著燈用功,幾次被默芸發現了,從那之後,每到三更天,也陪著永晝一起熬夜的默芸便會進來替她換一盆爐火,早晨,天未亮,她就更衣上沐晨峰敲響晨鐘,看著黑沃的甦醒。

 



 


這是永晝的改變,就因為她這麼巨大的轉變,宮中對她的態度也漸漸有了不同,從暗璐的立場改為偏向相信她為首,上至臣,下至僕,皆開始慢慢的接納她,雖然還不是全盤的接受,但和當初她剛進宮時相比,已不能同日而語。

 



 


永晝的手在顫抖,但並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她緊張。這三個月來,她唸了許多書,日子就像回到在白露國時,每天都要上課,一刻不得閒,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她很習慣這樣的作息與生活方式,即使對別人來說這些密集的授業可能是吃不消的,但她卻反而因此得到救贖,然而時時刻刻將書本拿在手上,一頭栽進書裡的原因,卻是旁人所不了解的。

 



 


她太想他,想念那個會用全世界最溫柔的語氣對她說話的男人,想念那個用盡耐心和細心去守護她的男人,想念那個在離開前還千萬囑咐要她別著涼的男人若不讓自己忙碌,她絕不能熬過這三個月。不願入睡,是因為一閉上眼,無垠的臉就清晰得彷彿真實在眼前,輾轉難眠,即使睡著了,卻又夢見他,最痛苦的,就是醒來之後,還要面對床鋪空蕩蕩的另一邊。

 



 


如今站在這兒,等待他,是在夢裡上演過好幾次的場景,不知為何,卻不太真實,若非打在面頰上的冰雪,她真會以為這是一場夢,還好,是這刺骨的冬雪提醒了她,無垠真的要回來了!

 



 


望穿秋水之際,黑色的大門動了,緩慢地往內開啟,低沉的摩擦聲和著鐵鍊轉動的聲音在告知整個凌霄殿,王,回來了。

 



 


黑色的駿馬飛快的從宮門奔入,為首的戰馬疾風似的踏上四極台,來到圓心中央,在風雪中停了下來。

 



 


無垠下馬,接著其他將軍將領也紛紛到達四極台,他動也不動的看著,前方紅傘下的人兒,一身的黑,和那複雜的表情。

 



 


黔柱低聲地再次重複他們演練過的儀式給永晝聽,「殿下,待戰君走來,便行跪禮,接著喊恭迎戰……殿下?殿殿下!」

 



 


待他抬起頭時,只看見飄然跌落的紅傘,以及從行列之中飛奔而出的永晝,墨色的衣袖在白雪吹拂下翻飛,她的淚在風中飛揚。

 



 


無垠張開雙臂,緊緊地擁住朝他奔來的永晝,那撞擊的力道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終於又在她身邊,心中的空虛,終於又得以填滿。

 



 


連永晝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麼身體會不受控制地行動?但管不了這麼多了,她就是想把三個月來的孤寂全部傾洩出來,不能再忍耐。

 



 


「我好想你。」閉著眼字字用力地說著,淚水滑落臉頰,跌入他的心裏。

 



 


這陣子所受的煎熬不亞於她的無垠在鼻息中嗅到那思念的香味後,同樣深刻地說:「我又何嘗不是。」

 



 


等了三個月,盼了三個月,冰冷的身子終於又回到溫暖的懷抱,此刻除了彼此,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看見這景象一時啞口無言的黔柱除了張大了嘴,也忘了該做些什麼,反觀另一邊的暗璐就識相多了,他先闔起黔柱的嘴,接著說:「這兒沒我們的事了,有什麼儀式,或是什麼要和戰君商討的,明兒個再說吧!」今天就把時間讓給他們小倆口。

 



 


多虧了左相的體貼和聰穎,把所有大小事都交給暗璐去處理的無垠和永晝回到了坤簌宮,一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地方,也是三個月前他們道別的地方。

 



 


永晝替他卸下沉重的戰袍,解開將黑髮束之頸後的金繩,白蔥般十指撈來水盆中的白綾,絞去水後她細心地將綾巾折成四方形,抬高了手替無垠拭面,一面髒了,她換一面,繼續替他將一路上的風霜褪去。

 



 


為了不讓永晝太累,無垠坐到床畔,減少兩人之間的身高差,他看著全神貫注在為他擦臉的永晝,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在相隔兩地的時候,相思的情緒總在夜裡來叨擾,讓他無法成眠,因此回宮的渴望日漸高漲,但此時此刻他就在這兒,心心念念的人兒也就在眼前,但一顆心卻異常的平靜,沒有了不安,只剩下無聲勝有聲的平和。

 



 


就在永晝拿起他的手擦拭之時,無垠漠漠地凝視著她。平時不愛上胭脂水粉的永晝,今天畫了眉,點了唇,上了粉,但這些都比不上一身黑沃的后服來得不同,無垠知道,這三個月,她改變了不少,而她這一身的打扮,就是在對他宣布正式成為黑沃王后的訊息,這其中過程的悽楚斷腸,除了她自己,就屬無垠最能體會,因此他替她心疼,也擔心她對自己揠苗助長,過分強迫了些。

 



 


「永晝」磁性的聲音響起,她抬起頭和他對望。

 



 


無垠拿走她手中的綾巾,「這些都是下人做的工作,妳不必做。」

 



 


但永晝只是拿回綾巾,轉身走向石桌,將綾巾浸入水中,輕輕揉搓。她背對著他,說:「你讓我為你做些事,這些比起你為我做的,根本不算什麼,就讓我做吧。」

 



 


無垠來到她身後,雙臂繞到她身前,握住兩隻浸在冷水裡的手掌,他緊貼著她,就連說話時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共振,「我不需要妳做任何事來回報我,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報恩,比如說愛,我愛妳,並不求妳也要愛我,妳大可不予理會,但是這和我對妳的愛是沒有關聯的。」

 



 


他是怎麼辦到的?隨口說出一句話,就能讓她感動得無法言語,也許是她對愛情的知識太少,但永晝寧可相信,無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世上最動聽的。

 



 


「已經來不及了」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如今我已無法回頭了,雖然人嫁到這個國家來,但我沒有準備把心也一起嫁過來,是你讓我無法控制自己。」

 



 


含蓄的告白讓無垠笑開了嘴,他沒有聽見強烈的字眼,也沒有嗅到高低起伏的語氣,但是那份情感,已經足夠讓他心滿意足,這就是永晝,看似冰冷的面容下,隱藏著最純淨最柔軟的心。

 



 


「你的手,還疼嗎?」她看著當初由自己這個兇手所刺出的傷口,眼中又浮現了內疚之色,一隻手懸在半空中,想碰觸,卻又害怕。

 



 


無垠握住那隻游移不前的柔荑,將它放在傷口的位置上,「早就痊癒了,有妳的擔心和掛念,任何傷口都會好的。」

 



 


他的話讓永晝由哀轉喜,朦朧淚眼中卻有著微微的笑意,這美得令人止息的一幕,無垠會好好珍藏在心裏,她的一顰一笑對他而言,都是最珍貴的。

 



 


「何況,我在戰場上受過比這嚴重好幾倍的傷,背上,肩上,胳臂,到處都有,妳那一刀,算不了什麼的。」不說還好,這下,永晝的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她捂住無垠的嘴,「不要說了,這些,我怎麼聽得進去?每一個傷口,我都想和你感同身受,不!我希望一切的苦難我都能替你受。」美目輕輕一眨,晶瑩的淚珠翻滾而下,「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所以,至少,至少你的未來,讓我來和你一起分擔。」

 



 


他看著眼前的她,那雙湛藍的瞳仁是如此的堅定,這不是夢,從她眼裏的倒影看見自己,這再也不是遙遠的夢,而是真真正正的現實。

 



 


永晝不曉得,在他冰冷的面孔下,隱藏的,是多少年來的期盼,還有渴望被愛的心靈,當他第一次見著她,那個既脆弱又堅強的模樣,簡直就和他心中幻想的永晝一模一樣,他是害怕的,在對待她這上頭,從來沒有這麼深刻愛過一個人的無垠,不知道該如何拿捏份量,若是太心急,怕會弄巧成拙,若是太冷酷,他又怕永晝不了解他的心,第一次,他感到如此的無助。

 



 


永晝的一番話,代表著她已經踏入了他心中的堡壘,而不是在外圍徘徊,她終於肯接受他,兩人,也不必再隔著一道牆互相思念,互相折磨。

 



 


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情緒,無垠隻手擰乾了綾巾,先是將那些淚痕拭去,接著換他替永晝卸下塗抹在姣好面龐上的脂粉,擦去黛眉的深色,還原自然的彎彎柳眉,洗去飽滿唇上的鮮紅,露出粉嫩欲滴的唇色,他好像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褪去了後人加飾的華麗色彩,終於才能看見珍品的可貴之處,永晝不需世俗的色彩去妝點,原始的她就是上蒼最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也是他最愛的模樣。

 



 


「這是我特地要默芸幫我畫的。」看著他一下一下的將默芸的心血擦去,永晝有些可惜的提醒他。

 



 


「那妳記住,下次再也不要對默芸做出這種無理的要求。」無垠在終於看見永晝乾淨的一張小臉後,露出了深深的微笑。

 



 


她不解地歪著頭,「無理的要求?為何?」

 



 


他將染了色的綾巾丟入水盆中,「因為妳要一個人在一篇無可挑剔的文章上作修飾,除了破壞它原有的美感之外,是沒有任何幫助的。」

 



 


聽出他語中的絃外之音,雖然很想要他以後說話別再拐彎抹角,但是當下的永晝除了羞紅了一張臉,其他什麼也做不出來。

 



 


牽著她的手來到床邊,無垠躺上了三個月不曾沾過的大床,永晝看著他一副準備就寢的模樣,再看看外頭還沒到夕日的天色,她遲疑地問:「你這是準備要睡了嗎?」

 



 


無垠打了呵欠,拉起錦被,「當然,睡覺是要把握時間的,妳也上來,睡覺。」拍拍身旁的位置,邀她加入早睡的行列。

 



 


「可是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她還沒有想入睡的念頭,反倒有一肚子的話要對無垠說。

 



 


無垠思考了一會兒,「這樣吧!妳說完我們再睡但是在床上說。」不久前還騎在戰馬上威風凜凜的黑冑戰君,此刻搖身一變成了貪睡的狡辯家,兩者之間的差距永晝依然在努力適應當中。

 



 


還是拿他沒輒的脫下鞋,她坐上了床,此時無垠又說話了,「穿這樣怎麼睡

 



 


永晝指著自己的衣服,「這只有內杉和外衫而已。」早在進房後,她就卸去了一身過於繁雜的后服,現在的裝扮和平時無異。

 



 


「可是我們是要睡覺,這樣太厚了,妳不脫,我幫妳脫。」這份差事他非常樂意接下。

 



 


「不我脫」她趕忙阻止,讓他脫還得了?永晝自己解開釦子,脫下外衫,只留下薄薄的一件短衣。

 



 


接著無垠又拍拍自己的手臂,意示要讓她枕著,永晝聽話的躺了上去,也許是過度思念所致,那只屬於她的位置此刻又比以往更溫暖。

 



 


用被子裹住兩人的無垠,信手開始替她拿下頭上沉重的簪釵步搖,一頭曳地青絲垂洩在床畔,他將那單薄的身子緊緊包覆在自己之中,像是要補足這三個月來未能給她的溫暖。

 



 


「無垠這樣這樣我無法說話了。」她整著人貼在那灼熱的胸口,雖然很舒服,但是嘴巴要動是有些困難的。

 



 


躺平了身子,只用一隻手摟著她,他想世上大概沒有第二個人會答應她這個請求,除了他,「頂多只能這樣。」

 



 


在他懷中的永晝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種事他也可以斤斤計較,又不是孩子,但她不懂,那就叫做佔有慾。

 



 


「黔柱告訴了我關於晨鐘的事。」在他的臂彎中,永晝將身子側向他,正好看見那有菱有角的側臉。

 



 


「嗯。」將雙眼閉上的無垠只是平靜的應了一聲。

 



 


「所以這些你不在宮裏的日子,都是我上沐晨峰敲的晨鐘。」

 



 


「嗯。」和剛剛的聲調完全一樣,沒有驚喜,也沒有訝異,這下永晝無法忍受了,她支起上半身看著他。

 



 


「你不驚訝?」她問。

 



 


無垠慵懶地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永晝的語氣和躺在床上的無垠正好相反。

 



 


他微微點了點頭,「黔柱有寫信給我。」

 



 


「可以寫信給你?」她眼中滿是疑問。

 



 


「當然,雖然不在宮中,但有些決策需要請示我,所以還是有管道可以將書信送至我身邊。」在軍旅的途中,將軍們常笑說戰君是一手拿刀一手批摺,不是他願意將自己弄得如此忙碌,是情勢所需,他也已經習慣充當三頭六臂的神人。

 



 


永晝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他不告訴我?至少也讓我寫封信給你。」

 



 


無垠的笑容更深了,他揉揉永晝的髮,「我真該慶幸他沒告訴妳,如果我在南方接到妳的書信,讀字似妳在身邊,但闔信卻徒留空虛,那比什麼都還要痛苦。」

 



 


這層道理永晝竟然沒有想到,只是一味的誤解黔柱,為了兒女私情卻忘了國家大義,這讓她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聽聞那自責的語氣,無垠這麼說了:「自私?妳會自私?這真是難得的進步。」

 



 


永晝笑了,淺淺的笑靨鑲在唇邊,心中是滿滿的感激,趴在他的胸口,傾聽他規律的心跳,但願此刻就是永恆。

 



 


忽然間,張開雙眼的無垠翻了個身,他說:「我給妳講個故事好不好?」

 



 


看著那媚惑的灰瞳,永晝眨了眨眼,不曉得他為何突然有講故事的興致。

 



 


「好。」她聽過默芸給她講的故事,也聽過黔柱在課中所講的民間傳說,現在換無垠要跟她講故事,這個國家的人似乎特別喜歡說故事給人聽。

 



 


將她擁在懷裡的無垠吸了口氣,眼底浮現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3 則留言:

  1. "鮮"為人知的果斷

    "孜孜"的學習

    無垠"默默"地凝視著她

    看著那"魅"惑的黑瞳

    就這四個啦...



    7730

    這次有兩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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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改了改了~

    小月,我要付你錢嗎?

    這樣幫我校正~(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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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回抱〉只要能夠繼續把永晝無垠看下去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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