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霈霈失眠了。失眠的理由很簡單──蘇沂。
她雖然毅然決然地推開了他,但心裡卻早就騰出一個好大的空位,讓他進駐。再次進駐,或者說,蘇沂從沒離開過。
霈霈在愛情上,跟去年比起來似乎沒有成熟多少,莽撞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蘇沂也是,他翻臉如翻書的速度還是快得讓霈霈跟不上。
隔天,蘇沂就冷靜地對霈霈說,昨天只是一時衝動,我們還是當朋友就好……霈霈覺得自己又被打了一巴掌,而且兇手都沒變。
但若要比絕情,這回輸家未必會是霈霈。因為這一年,她別的也許沒學到,但忍耐的功夫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絕對不主動聯絡蘇沂,沒有他,霈霈依然過得很快樂。
霈霈開始積極地相親,花了一大筆銀子。一開始真的是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然而蘇沂一出場,霈霈相親的舉動就成了障眼法。無聲地告訴蘇沂,霈霈也是很有人氣的障眼法。
霈霈的確是人見人愛的女孩,很快地就被蜜蜂們簇擁著。霈霈一邊應付著其他男人的追求,一邊偷偷望向蘇沂的背影,她恨透了自己這麼沒出息。
跨年就快到了,今年的跨年,很不巧的,就只剩蘇沂和霈霈兩人了,葉緋人在日本。
要一起跨嗎?霈霈問不出口,可能女人真的有第六感吧,總覺得今年的跨年如果只有他們倆,一定會出事。
但蘇沂主動了,他看似隨意地說:「如果我們都沒事,就一起跨吧!」
終於,蘇沂和霈霈,往故事的終點出發了。
2010年的第一天,凌晨。
某間汽車旅館的房間內,霈霈和蘇沂脫光了躺在同一張床上。
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其實細節的過程就不用說了,總之就是,一個想要,一個願意給,很簡單。
如果問魔鏡,這世界上最想把第一次給蘇沂的女人是誰?答案無疑是霈霈,她是這麼樣地嚮往這件事發生,她願意。
但那天,其實霈霈還是有矜持一下,不是裝的,是因為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霈霈也會害怕。
她問蘇沂,會不會又像去年那樣推開她?蘇沂抱著她,保證不會。
如果精蟲衝腦的男人說的話能信,那狗屎也能吃。
在床上,霈霈又表白了一次。她像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似的,對著天花板說:
「蘇沂,我還是很喜歡你。」
但殘酷的是,就是這句話,讓蘇沂的心裡蒙上了陰影。
對自己一往情深的霈霈,永遠都過度樂觀的霈霈,這樣的霈霈是蘇沂承受不起的。蘇沂不愛霈霈,這是他騙不了自己,也不想騙人的事實。但重逢以後的霈霈,對蘇沂來說,就像是沙漠裡的一杯毒水,他明知不能喝,但還是受不了誘惑。
偏偏這杯毒水,還有甜味,會上癮。
事後,蘇沂懺悔般地對霈霈說,他壓力好大,他不希望讓霈霈不快樂,但他真的無法回報霈霈的感情。這是一個多荒謬的畫面?男人跟女人在一張床上,男人痛苦地說好後悔,女人卻大方地安慰男人說別擔心,她很開心。
是的,霈霈被迫演了一回這可笑劇場的女主角。蘇沂,有種你敢做就要敢當!一個月後的霈霈一定很想這樣對這天的蘇沂吼道。
霈霈向蘇沂保證過,她會過得很好。
霈霈和蘇沂很多地方不一樣,其中一點就是霈霈總是說到做到。
這回霈霈不只過得很開心,甚至交了一個男朋友。
這可真是跌破蘇沂的眼鏡了。霈霈雖然衝,但也沒想到她會在一個禮拜之內就跟剛認識的男人交往。不過,霈霈畢竟是霈霈,飛蛾的名號不是浪得虛名。
這一號人物,也是相親認識的,對霈霈極好,把她當作玻璃娃娃一般伺候著。是補償心理嗎?因為從蘇沂那裏得不到的,這個男人都可以給,所以特顯珍貴。
就在飛蛾準備往另一團火飛去時,叫做蘇沂的這團火跳出來了──
「霈霈,妳的歸宿在這裡啊!別搞錯了!」
沒錯,霈霈只能為蘇沂傷心──這就好比記載在閻王爺生死簿上的死亡日期,更改不得。
當蘇沂打電話來約霈霈出去時,她其實是知道不能去的,但想見蘇沂的衝動是那樣的強烈,所以她還是去了。
她開心地向蘇沂分享了男友的事,蘇沂維持著他一貫的痞子態度,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霈霈在心裡偷偷地笑著,沒想到她也有打著男朋友的旗幟,向蘇沂示威的一天。
然而,夜愈深,頻道也差不多該切換了。
蘇沂今天來見霈霈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為了再喝一口那毒水。
霈霈沒讓他失望。加上霈霈已經是「有屬名」的身分,更讓蘇沂有種征服的快感。
霈霈回到了家,腦袋一片混亂。她發現剛剛那個行為不單純只是性,因為她兩天前衝動決定跟某人交往的後果,就是讓她此刻背上了「背叛」的罪名。
這時,霈霈很深刻地體認到,她一點也不愛這個被稱作「男朋友」的人物,她愛的是蘇沂,是與他糾纏了將近十年的蘇沂。
霈霈快刀斬亂麻,跟對方分手,即使讓那人二丈金剛摸不著頭緒。不是才說好要一起去「I Do」嗎?怎麼不只去不成,連手都不給牽了呢?
這位戲份只有七天的先生,很抱歉,你在這個故事裡頭雖然身分很崇高(霈霈的第一任男友),但戲份充其量只能算是個跑龍套的。
不過故事就快要結束了,蘇沂和霈霈,也準備要下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