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去淡水拿畢業證書還有跟房東拿訂金,結果全部沒辦成。
原本不會吃腳的涼鞋把我後腳跟磨破皮,新買包包的帶子走到一半斷掉。
悠遊卡放在錢包裏面居然感應不到,右眼眼皮直跳。
下午跟小公主和靖在試妝的時候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說爺爺過世了。
這就是我這一天這麼不對勁的原因。
接到電話之後,我沒有跟小公主和靖說,因為我知道,說了只會讓氣氛尷尬,可是我卻很難再打從心底笑出來,一種不認識自己的感覺。
討厭聽到消息之後我的反應,討厭讓朋友知道以後尷尬的氣氛,討厭我一點也感覺不到悲傷,討厭我的做作。
我和爺爺不親,因為我生下來之前,爺爺就被砲彈炸傷了,半身不遂,無法言語,別人看到他都會害怕的長相,小時後爺爺還可以自己走動,還可以吼人,但是這幾年因為糖尿病,眼睛看不見了,他每天都會寫的日記不能寫,手腳不聽使喚,固定每週一次的教會也不能去,爺爺漸漸無法分辨家人,需要大聲在他耳邊喊,他才勉強聽得見。
這樣的爺爺,在七十九歲的高齡走了,走得很安詳,師父說爺爺下輩子不是當修行人就是當富貴人家。
回程在捷運上,我覺得愈來愈不對,明天可能不能出來了,打了電話給媽媽和妹妹,得到的都是最好不要出去,我在回到家之前,就決定推掉明天要外拍的約,結果證明這是對的,即使我現在想到還是充滿愧疚跟可惜。
在此我要向所有被我影響到的朋友說聲不好意思,謝謝你們的體諒。
回到家一個人也沒有,父母都已經到奶奶家了,妹妹還沒回來,洗個澡換上黑色衣服,也趕緊趕到奶奶家。
師父在誦經,爺爺擺在客廳,蓋著師父的法布,整個場景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怖,卻也無比沉重,我不敢看爸爸,不敢。
師父說爺爺很會挑時間,剛好師父上來桃園,奶奶也不在,爺爺不想讓奶奶遇上他倒下的那段時間,聽說爺爺中風的時候奶奶也不在他身邊,可是師父說爺爺在等,在等從台南趕回來的奶奶,他才能安心走,我看著擺設簡單的客廳,心想,爺爺,你在嗎?
我傷心,因為爸爸傷心,他傷心,我更傷心,所以不敢看。
好不容易,爺爺的六個女兒都到齊了,爸爸是長子,加上奶奶,大家很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就算過年,也會缺一兩個,可是這次的聚會,卻是父親走了。
師父一直待著,幫大家決定很多事情,接著講了很多故事,不知不覺中,緊繃的氣氛緩和了,爸爸臉上有了笑容,雖然他剛剛一滴眼淚也沒掉,師父真的對我們很好,很好。
師父離開了,爺爺今晚就要送到殯儀館,十一點一到,爺爺的孩子們開始幫他換衣服、擦身體,七雙手有的拿毛巾,有的拿西裝,都跪在他身邊,摸著他,對他說話,這副景象會讓很多人哭泣,可是我只是靜靜的看著。
原來,人一生的句點還是很重要,即使爺爺的身體痛苦了三十年,最後這一刻,七個孩子都圍在他身邊,七雙手捧著他,如此的小心翼翼,雖然他走了,卻讓人很羨慕,也很欽佩,這就是成功的一生,一點也不虛浮,實實在在的。
爺爺走了,大人們一起去殯儀館,我和妹妹先回家,在路上,才終於哭了。
我說,將來爸爸走了,只有我們兩個,要怎麼扶起他?只有我們兩個,要怎麼幫他換衣服?
人啊,就是這麼奇怪,即使我知道將來會很悲傷,會感嘆子欲養而親不待,當我看見爸爸的臉,還是一句撒嬌的話也說不出來,還是只能很壓抑的和他對望,即使想跟他說,能當你的女兒真好。
今天的一切向是場夢,今天不是結束,是開始,這個家,所有人,都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最後,還是要跟十二國團的大家說聲抱歉,我們九月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