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2月27日 星期日

"真樹"

蔚藍的天空,隨風搖擺的鼠尾草,從天而降的嫩粉花瓣是櫻花。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這裡是哪裡?

身體動不了,發不出聲音,我躺在鼠尾草叢裏,只看得到一小部分的藍天,和不斷飄落的櫻花瓣。

眼前的景象很美,但為何我心中有份憂鬱?

 

マキ…マキ…

…有人喚著這個名字。

是個男生,這聲音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好像就在不遠處。

我想坐起身回答『我在這裡!』,難道那是我的名字?

即使想動,身子卻像被綑綁住,動彈不得。

 

聲音的主人愈喊愈急促,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不安

但,他始終沒有來到我身旁,隨著聲音的遠去,他也走遠了。

人走了,悲傷卻忘了帶走,殘留在我心。

 

美景看不見了,只因視線被淚水模糊,淚流過我的臉龐,跌入土地中。

心揪在一塊,好痛。

卻還是叫不出聲…終於…懷抱著不甘與淚滴進入長眠。


這是一個夢

一個幾年前我做的夢

也是我的日文名字的來由

很神奇

 

 

他的眼,他的心,他的足,在首次見著她時便全盤悖離了她的心神而去,像著了魔似的,固執的停駐在她的身上,強烈得無法阻止的佔有慾和私心,在她秋水似的笑意下被她喚醒了,命他不斷地催促自己,必須在他人發現這絕色容顏之前有所行動。

  

                           問花》。綠痕

 

章一。

逃離了京城,事實上他想連襄字一同遺留在京兆,自從授封了襄王這個稱號,週遭的所有人皆樂以這個新名字稱呼他,好似在恭賀他成年般地喚個不停,這是個逃也逃不了的無間地獄,夢裏糾纏著他的是襄城中被無情火燒死的冤靈,清醒時充斥耳邊的卻還是帶有血腥味的襄王二字,此刻的他孤苦無援,而此時的朵湛,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他偏愛佛法,眾人皆知,但自從襄城被焚,他手中的木魚愈敲愈亂,口中的佛號唸不成聲,因他已知曉,自己和佛的距離儼然是天地之遙,在他令下被火焚燒殆盡的生命何只百千?即使不是親手使刃,這些大大小小的命帳依然是記在他身上,刻在他心中,以及被編進他的封號內。

夜不成眠、日不食飯的日子讓朵湛從襄城返回後尚未歇息的身子累垮,鎮日臥躺榻上避不見客的情形流傳在朝廷之間,眾人皆認為皇七子終究不是個從政之才,過度悲天憫人以及愛好閒適的個性遠比不上其他在各方面大展長才的皇兄弟們,將來定也不會是個輔佐天子之人,如此這般的惡評在宮中擴散著,終於聖上方面有了動作,下詔讓襄王朵湛至西邊天王寺替近日鳳體欠安的西宮娘娘齋戒祈福,暫時無需反朝。

即使親近皇七子的臣子對這道聖旨大感不妙,認為這是聖上驅逐朵湛的藉口,但對接下聖旨的他而言,這不外乎是一個走避一切的大好時機,讓他得以拋下熟悉的人和地名到遠處的寺院中重新頓悟,然而他也很清楚,這座天王寺的背景是由許多青雲間的黑手所建築而成,寺中也安祥不到哪裡去,但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寺廟中他能做到一件事,那便是剃度。

是的,他輾轉難眠的思索後總結出來的結果,便是剃度。

剃去頂上三千煩惱絲,也一併剔除一切的煩擾,讓還沒對他死心的有心份子徹底放棄他,讓他能夠出走朝廷,這也許是唯一手段,將來還俗與否目前還無法設想,眼下朵湛心中最渴望的就是安寧與平靜。

人人皆在背後偷笑他的懦弱,他一點也不在乎,只因他逃避的原因是所有人都不了解的,白刃在肌肉間分割的畫面以及觸感竟會使他感到痛快,目睹火光焚城的一瞬間竟會刺激他的感官,這樣的朵湛連他自己都陌生,遑論其他只會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的官宦,他害怕自己,害怕那流動在血液之中的殺戮慾望,所以他選擇用佛法抹去原本的自我,試圖在素淨的粗袍中塑造另一個他,一個沒有邪念的自己。

坐在搖晃不已的馬車上,朵湛掀開前方布幔,秋天湧進了車廂內,燥熱的炎夏過後是沁涼的秋季,它稍稍減緩了朵湛心頭的烈火,眼前樹林楓道秋紅一片,遍地的紅葉在車輪的掃過之下掀起道道波浪,跟隨著車軌翻騰。

黑瞳倒映著翩翩飄落的楓葉他不感覺美,這般的絕色美景只讓他頭痛欲裂、喘不過氣,因為這紅透的天地讓他想起那場從未忘記的烈火,火舌不只吞噬了城民,最後是向他衝來猛力地包圍住他,啃蝕著他的皮肉,溶化了他的鮮血,但最後大火沒有將他灰飛湮滅,反而讓他轉生成手持長刀的烈火修羅,瞪著銅鈴大眼口吐烈焰,心中只有殺意。

他趕緊放下間隔他與外界的布幔,閉上雙眼貼靠在震動不已的車廂上,一滴冷汗自他髮際滴落,急促的呼吸聲回盪在狹小的空間內。

※       ※       ※

 

裂痕

裂痕--


一場戰爭中,兩方都不認輸,兩方都不想輸,但有時候挫敗不是因為對方,而是自己,自己的杞人憂天自己的預設立場,往往才是戰敗的主因,這場仗的兩方深愛著彼此,就因為如此,太多事情無法一言以敝,多了那份錐心之痛,退縮成為眼前唯一的路子。

 

一個人下了飛機,一個人入了境,一個人攔了計程車,一個人走在久違的日本街頭。她回來了,回到這個不是她家鄉的國家,這次趁著假期回到日本的事,沒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准一和真樹,這趟行程的成敗與否還尚未得知,先將消息保留著,等有了結果再說。

熟悉的街景已然在眼前,每天都要走上幾遍的街道,還有她打工過的便利超商…沒有變,唯一改變的,是他們。

距離是無形的殺手,扼殺了兩人之間的信任,抹煞了屬於愛的包容,狠狠的撕裂了他們。但也許這是上天給的考驗,要他們跨越這道高牆方能見著牽腸掛肚的彼此,他們都嘗試過,但滿身的傷痕和雙手的血跡斑白讓心累了,隔著高牆聽不見對方的打氣也讓信心消滅了,終於,高牆愈來愈高,隔閡愈來愈深。

幾通草草了事的電話,幾句不耐的對話,皆因為摸不到彼此的真心而產生縫隙,這場猜心遊戲中她怨他,他傷她,兩人在無心之中都把最愛的人推向遠方,即使這絕非他們的本意。

在只留下一盞小燈的宿舍裏,她不只一次掛下電話後偷偷哭泣,那種陌生,就好似電話那頭的他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不然他怎能不懂她的心思?也不會說出這種不體諒她的話…

下了計程車,她手中的行李似乎變得沉重不少,她明瞭,沉重的是她的心,不是行李。他們的小窩就在前方,提起勇敢的步伐面對一切吧!

這次由她先投降,下次可沒這麼容易了!她見到他時一定要這樣對他說,小心翼翼只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軟弱,什麼時候開始面對他竟需要戰略?見到面一定會有轉機,因為她深信著,才會搭了鮮少人會選擇的班機時段,在早上六點就到達成田機場,為的只是見他一面。

按下門鈴,她忐忑不安的心跳動得更劇烈,但週遭的景物給了她信心,一定、一定,沒有改變的,他馬上就會出現在門的那頭,睡眼惺忪地來迎接她這個驚喜,不得不承認,她想念他剛睡醒的體溫和聲音,那總會讓他們在床上留連許久不肯離去,這些已變成回憶的片段為何這麼遙遠?

按了三聲門鈴都沒人來應門,這小子一定睡死了!她索性用玉手敲扣著門板,那急促的悶響任誰聽了都會緊張得馬上來開門。

但,腦海中設想好的畫面依舊沒出現,看來他不在家。

沒有他的房子,即使有鑰匙她也不想進入,心中拼好的拼圖忽然變成一場夢,讓她很挫折,也許他最近在拍戲無法回家,也許是工作的關係到外地過夜,也許是…

很理性地替他找出各種理由,但一日一夜未闔眼只期待見到他一面的殷殷期盼所招致的失望太深,她靠著門板坐了下來,忽然有個畫面出現在腦海中,大約是三年多前…她也曾這樣在此處苦苦等著他,那是他們認識以來吵過最嚴重的架,當然,不包括現在的情況。

總是她先認輸,這隻飼貓即使負氣出走也一定會尋著歸途回到主人身邊,她貪戀主人的溫柔貪戀主人的溫暖,不惜拋下自尊心和矜持,但這隻沒骨氣的貓兒此刻似乎失去了方向。

沒有輕輕安撫她的手掌,沒有甜得化不開的吻,有的只是冰冷的空氣和寒冷的心,她站了起來拉著行李,依戀地看了那扇門一眼,也許他們的緣分很淺,也許老天爺惡作劇不讓他們相見,找不到答案的她只好帶著濃厚的失落選擇離開。

在那扇冰冷的門後,她沒看見的是,失去了她的存在而空曠的空虛,沒有了她的照顧而凌亂的房間,散亂一地的書籍以及一張張被閱讀過無數次的信紙,撕開的信封上蓋有異國的郵戳…

 

大清晨,她,一個異鄉女子帶著行李在街上閒晃。其實她一刻也未曾忘記這裏不是她的家,這裏的人長相和故鄉的人不同,這裏的人說著她苦學了好久的語言,這裏的人過著過度快速而她幾乎不能配合的生活,但是一切的差異感都被一個人填平了,只要有他在心裏,什麼困難都不怕。

愛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明明清楚的事實擺在眼前,卻要蒙住自己的眼,幻想著只要能夠牽住他的手,任由他為我嚮導,前方一定有光明在等待吧!

等到有天放開他的手,張開自己的雙眼,重新檢視兩個人,當時的小瑕疵都放大了好幾倍,當時的包容都變成了壓抑忍耐,這是誰變了呢?亦或是兩個人都沒變過,只是沒察覺罷了。原來他們都不願為對方妥協,一旦沒有了熱情。

經過書攤,她止住了腳步。

熟悉的臉龐出現在封面上,他又上了封面了,這已經不是新聞,甚至現在他受歡迎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她與他初識的那時…還是個剛剛起步的偶像,習慣與他人分享他,這從不是她的課題,在這方面上她一直是開明的,公私分明這點也是她的驕傲,但這般明辨是非的她竟也會為了幾張過度暴露的照片傷心…此時憶起只覺得好笑。

走近拿起雜誌,接下來讀進眼裡的字眼是她始料未及的,就因為毫無防備,那傷害才能如此這般的痛心疾首…

『V6岡田准一夜宿模特兒家中』

昏暗不明的照片就是八卦雜誌的一貫拍攝手法,照片裏的他帶著帽子只露出鼻子和下巴,由雜誌的注解看來,他夜晚進入那棟公寓之後都是到了早上才離去…也許文字中還有更多劇情,或者是旁觀者的證言或分析,但她已無法繼續閱讀下去。

這就是他最近都沒有打電話給她的原因嗎?這就是他在電話中提到的疲累嗎?這就是他利用她的信任而做出的背叛嗎?

淚水矇蔽了傷心的眼,傷痛動搖了最後一絲希望,巨大的悲傷攻擊著她,而兇手竟然就是她深愛的他,這衝擊來得太突然,她無力抵擋,為什麼這一大早他家會沒人在…這一切好像都浮上檯面,變成一個天大的謊言,露出的破綻無情地將她推下懸崖。

是原有的猜疑造成的嗎?心痛的她竟然忘了仔細看看照片中的人,若是以往的她,必能馬上看出端倪,其實那個人,並不是他。

放下雜誌的她,再也無法立足於此,連收拾碎了一地的真心都來不及,她落荒而逃,這次是真的,真的拋棄他了,不待他來費言,還保有最後一份尊嚴的她要率先離開,這倉卒的舉動只為了證明一件事,這場遊戲是由她決定結束,被留下的那個人絕不是自己…

這個國家對她如此的無情,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這個國家的寒冷不輸日本,紛飛飄零的細雪落在他的肩膀,堆積的雪染白了他的外套,這是他在大雪中站了許久的證據。

隨著吸吐而呼出的白煙已經沒有方才來得多,因為吸入的凜冽使他體內的溫暖也漸漸冰冷了,不過多虧了這份刺骨,已經三天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的他才不至於在此刻不支倒地。

利用年假來到她唸的學校,千里迢迢的奔波,算不了什麼,只要能見她一面,再多的辛苦也會灰飛湮滅,只是事情似乎沒有這麼順利。

視線看著每一扇緊閉的窗戶,大雪澱積在窗柩上,冰封了每一扇窗,也凍結了他的心。

一入了境,他就用公共電話先撥了通電話到她的手機,但是她並沒有開機,當時看著機場外的細雪,那雙含有生命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層不安,這不是他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了,也不是他第一次獨自旅行,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找不到她的心情會如此慌張?

目前她的學校正在放長假,幾乎沒有學生在宿舍裏,宿舍的警衛告訴他。因此不得放行任何閒雜人等,即使他用那不標準的腔調說明著:『我女朋友住在這裏。』似乎也不能打動警衛的心。

不肯到室內避避風雪。

將自己的雙腳埋入雪堆中的他,深怕當心愛的她剛好望出窗戶時會錯失認出他來的機會,所以就這樣,就這樣任風雪摧殘著自己。

『在這裏的日子很寂寞,放假時也無處可去,只能做一件事,就是想你。』在信上看到這句話的同時,他的心版上也刻上了同樣的句子,每當他想起一次,就會心痛一次。

想著人在異鄉的她是如何克服一切的障礙,沒有他的陪伴她是怎麼度過每一個深夜?是否也同他一般夜不成眠,總在凌晨醒來滿腔中溢滿了對她的思念,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將她寄來的信重看一遍,咀嚼每一個字好填滿空虛的心。

因此他深信,她一定在眼前的建築裏,也許正在回想著他們擁有的一切。『我就在這裏啊!』他在內心吶喊著,明明兩個人的距離這麼近,為什麼好像分處在天涯海角?

去年的情人節前夕,他也像這般在她學校外等她,為的是要給她一個大驚喜,那天的他們好快樂好快樂,幸福得就好像世界都在繞著兩人打轉,他的眼裏盡是她,她亦同。對照現下,差距就好比惡劣的天候與陽光普照的春天,天壤之別。

已經多久沒有她的消息了呢?上次聽見她電話中的聲音應該是三個禮拜以前了吧!那通電話的結尾讓彼此都心冷了。

經過一天繁重密集的工作,他的體力已經到達上限,只想盡快上床休息,說出那些不體貼的話絕非他的本意,但話已說出口,覆水難收。一陣沉默之後,她難掩憤怒的聲音道出她所受的委屈,不留解釋的機會給他,就這樣收了線。

沒有再連絡,直到現在。

戀愛是一個天秤,他有時覺得自己比較重,被她深深愛著,有時覺得自己比較輕,愛她愛得痛不欲生,這世上沒有一個秤子是平衡的,他明瞭。但是這樣高高低低的起伏卻讓他有點吃不消,到底該放多少籌碼?要怎麼做才不會受傷?會這樣盤算的自己讓他覺得很骯髒,但這就是他,習慣保護自己。

事實上,他們兩個人都是。深怕愛對方太多,會帶給自己負擔,但是在他們遇到彼此之後,這些計算公式都是白費,因為他們還來不及衡量,就已經付出了太多。

他們不是聖人,付出必定會要求回報,當得到的比不上付出的,心中便會出現不滿,爭吵、猜忌就產生了,當被憤懣衝昏頭時,往往會忘記了這些爭執的源頭,竟是愛。

失去血色的唇顫抖著,眼一眨,沾附於長睫上的白雪落下,眼前一片銀白世界中,他的天使遲遲不願降臨。

宿舍大門開了,一個棕色捲髮的女子朝他走來,他以為她只是路過,但不是,眼前的人已經開始對他說話了。

從她快速的英文中他只能大略了解意思,但當他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終於知曉這女子應該是她的室友。

「妳認識我?」他用英文問著。

女子回答他的口氣不是很好:「對,你是kimi的男朋友對吧!她不在這裏,她回家去了,你快走吧!」和kimi同一寢室,她看過不止一次室友為這個男人傷心。

「但是…」試圖再問些什麼,但女子已經轉身回到宿舍裏,留下他依然站在原地。

也許她真的不在,不然她怎麼會不見他?

她回家去了?回台灣了嗎?完全不知道這個消息的他掩不住內心失落。因為他又被拋下了…

為什麼她總能這般瀟灑的離去?她是如何不用受到內心的煎熬說放手就放手?為什麼她總是要逃?

零下的氣溫將他的淚凍結在眼眶,也好,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哭泣。

回去吧!他對自己說。回到那個沒有溫度的家,舔舐已經麻痺的傷口,再花點時間來忘記她,忘記失戀的傷痛。

 

【育兒】一切都會愈來愈好的part2

寫在35歲生日這天。 2018年,是我老公人生的轉捩點,生老病死都經歷了。 我公公因為不敵病魔,驟然離世,然而同時我們也迎來期盼已久的第一個孩子;幾番考量之下,我們決定把婆婆接過來一起生活,所以買了人生中第一間自己的房子⋯⋯ 這一連串的起伏變化都值得寫好幾篇網誌紀錄,...